女儿小升初了，学习成绩尚可。每有问题，她都会左壹个老爸、右壹个老爸的呼我。她的问题是她成长中遇到的难题，有学习上的，有同学相处的，有人生价值观的……不管问题多难，我都会尽力向她释疑解惑。我庆幸女儿有我这个父亲，尽管她的父亲不优秀，但总可以有个讨教处。

而我，父亲这个词仅是个概念，没有实质性感受。两岁，那是个几乎没有记忆的年龄，我就在这个年龄里永远失去了父亲。文中常说，父爱如山，我却是父爱如一张没有写字的白纸……

在当今子女教学强调父母教学重于学校的今日，我真不敢想像我的儿童和青少年时期后移至今会是个啥子样子。我成长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那时农村穷人多，农家孩子读书完全以学校为主，父母除了吃穿，其他没空管，基本上属天养。这种环境下，我没有很强的和众不同感，但还是避免不了父爱缺失所带来的艰难。

父亲的过早去世，向我的家庭带来的是沉重的打击，那不仅是物质上的，更有精神上的，令我刻骨铭心。听妈妈后来讲，父亲走时，原家里的债主不是来奔丧，而是来给孤儿寡母讨债。钱没讨到，跑到猪圈查看猪的大小，推算着出栏的时间。卖猪的时候，一拨子人来，钱没过妈妈的手就到那拨人手里去了。家里常有寅吃卯粮的困窘发生。妈妈挺不过时，晚上总是抱着我边哭边数落父亲不该弃她而去。少不更事的我，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妈妈，掰着手指头数数据。有人来做媒，妈妈顾虑我羞于做“轿巴仔”而回绝。“轿巴仔”在大家当地，是对失去父亲的男生追随改嫁的妈妈到继父家去生活的一种蔑称。

对于壹个老婆早早地失去丈夫、孩子小小年纪没有父亲的家庭，要在壹个

现实社会中生存下去，那是多么的艰辛，似乎只要一片宽大的树叶，就可以压倒这个残缺而又脆弱的家。妈妈曾说，那时家里散养了几只母鸡，指望这几只母鸡生蛋换几个油盐钱，却遇上了一户朋友多的恶邻居，凡进入他们家觅食的鸡，是我家的就逮杀吃掉，如果是别人家的，他们就放掉。那个年代的农村，鸡都是放养，鸡串门再正常不过。妈妈去理问，回答的是多么的蛮横无理：谁让你家的鸡跑到我家来。而他们家的鸡串我家，不许打跑，只能小心赶出去，否则……当时我想，要是父亲健在，也会生出一堆小弟小妹，弟妹都会长大，就不再会受欺凌；或者我去拜师学武，等武功学成，再去找他们雪仇还理。

当我有记忆时，已到了小学读书年龄。我懵懵懂懂进入村里小学读书。那时读书基本不容钱，开学交上一二元钱就可管一年，但笔、尺子等文具还是自个购买，好在那个年月，这些东西实惠得可怜。

妈妈是个斗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，所以对于我的学习，她基本上是随学校老师，不会过问。对于处事做人的大道理，妈妈也懂不了多少，她能管我每日吃饱穿暖就特别不易。在我的记忆里，没有父亲，就相当失去一切保护，这是因为我故事了一件比养鸡挨逮更为恶劣的旧事。

那是我读小学四年级，同村的远房族人教我数学，他平常是个很温与的人，也是大家那里公认的会教书的老师。但异想差点的是，他的温与在我这个没有父亲的学生身上却发生了本质的变化。课堂上，他讲着数学，玩性重的我边听课，边在课桌上用自己捡来的一支小粉笔画着画。正当我陶醉在画画的快乐中，他走到我的课桌前，嘴里喷出了让我永生无法忘记的六个字：不长志的东西！然后在我防不胜防的情况下，用他那结实的巴掌狠狠地掴在我的脸上，右脸、左脸、右脸……他的掌正面、反面、正面……我不知被打了多长时间，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，足足有二十多巴掌落在我的脸上，直到我脸青脸肿鼻子流血才止。

放学回到家，妈妈了解我学校里发生的一切，她看到我青肿的脸，还有用纸团塞着粘有干血的鼻子，她呜呜地大哭起来：“他爸呀，你如何这么早就去了！孩子这样被人打，是谁造的孽……”少不更事的我，还以为仅是自己上课不听话，挨老师的打，再正常不过。听了妈妈的哭诉，我心里才有所明白，如果父亲在世，那个同村的数学老师也不至于这样暴力对我。这个事件在我心里留有不可磨灭的印象，深深地渗入我的骨髓。

打这以后，我最初觉得，让人了解我没有父亲，那是件多么可怕的事。

初中是在镇上，隔家有十里地，每日寄住在学校。那里的老师是不知道学生家庭情况的。基于小学四年级血的教训，我在同学和老师面前有意隐瞒我的家境，为的是防备外人欺侮。但是一次语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