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，燕燕跟妹妹茵茵就来到集市上，她们好久没有见到母亲了，因而，今日来得非常早。

今日是冬至节，十二岁的燕燕了解母亲一定会早来，就在姐妹俩翘首以待时，她们的母亲终于骑着那辆白色的摩托车来了。

“母亲，母亲……”稚嫩的清亮的嗓音划破了街道的上空。

母亲把摩托车停在街边，蹲下来，用那双纤长的手摸了摸燕燕与茵茵的脸颊，泪花顿时蒙住了她细小的眼眶。

燕燕用小手轻轻的抹去母亲眼角上的泪花，轻声的说：“母亲，回家吧，爸爸想你呢。”

母亲看了看女儿，爱怜的说：“你们还没有吃早饭吧，来，燕燕，去买馒头，然后，跟妹妹回家。”说着，随手塞向燕燕一张五块的纸币。

燕燕没有接，只是呆呆的看着母亲。一会儿，母亲的那个老板推着满满的一筐卤味来了，他一见燕燕与茵茵，便瞪着一双硕大的眼睛，恶狠狠的吼着：“谁让你们来的？快向我滚回去！”

燕燕抬起头，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，拉着茵茵的手，嘴唇动了一下：“妈，你忙吧，大家回家了。”说完，跟妹妹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燕燕的爸爸从出娘胎的那天起，就患了先天性皮肤病，从脖子到脚上的皮肤，长满了像鱼鳞似的硬茧，蛮吓人的，到了他懂事的时候，怕人家笑话，因而没事就躲在家里。长大了，家里向他谈了好几门亲事，都因为他的长相而没有成功。后来，有好心人从外面向他弄来壹个不会说国语的女人，见面那天，她着实被他吓了一跳。但是没有办法，她是从异国他乡自愿卖掉自己的，因为她的国家太穷了。

当天晚上，她便被强行按在床上，两眼一黑，啥都不了解，直到八个月后，生下了燕燕。燕燕的到来，向她带来了一线生机，她可以借孩子的名义，到处逛逛，不必再像刚进门的时候那样，走到哪背后都有婆婆那双狩猎一样的眼睛，虽然言语还有些不通，但她了解从婆婆嘴里吐出的话不是善良的。她想逃跑，跑出这个家，就不用拜拜到她那难看的男人，可是，襁褓中的燕燕是她的骨肉，虽然不是他的种，她觉得他也怪可怜的。她清楚燕燕是那个带她出来的男人留下的。

燕燕会走路了，婆婆对她的监视也放宽了，她可以到邻居家串门了。慢慢的，她能听得懂夫家当地的方言了。

燕燕读幼儿园中班了，也好久没有见到母亲了，她问奶奶，奶奶总是没有好气的说：“她不容你了，她再也不回家了。”后来，燕燕再也不问奶奶。只有在梦乡里，她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，好像比先前漂亮了。

那天，同班的婷婷生日，好多小兄弟都向婷婷送了礼物，婷婷的母亲买了好多好多巧克力到幼儿园向小兄弟。当阿姨把巧克力分到燕燕手上的时候，燕燕对阿姨说：“阿姨，母亲说，小兄弟不能吃巧克力，会长胖的。”然后，她走开了，壹个人来到教室旁边的草地上。燕燕喜爱壹个人在草地上，那嫩嫩的小草，无忧无虑地在阳光下，尽情的听小兄弟唱歌，看小兄弟跳舞。

这时，燕燕看到一只掉在草地上的蜻蜓，还在扑哧着翅膀，像受伤的样子。燕燕走过去，蹲下来，小心的把蜻蜓捧在手心上，嘴里呢喃着：“小蜻蜓，你这么小，如何不跟着母亲呢？你受伤了吗？母亲了解吗？”然后，燕燕不停的给蜻蜓吹气。一会儿，燕燕又对小蜻蜓说：“看你伤的这么重，我让阿姨打电话叫你母亲来吧，让母亲带你去看医生。”说着，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燕燕的眼角边滚落下来。燕燕想起了母亲，听奶奶说，母亲不容爸爸，也不容燕燕了。

下午放学的时候，燕燕回到家里，意外见到了久违了的母亲。她扑进母亲的怀里，紧紧地拽着母亲的衣角，怯生生的问：“母亲，你还走吗？奶奶说你不容我了，是真的吗？”

“不走了，母亲就在家里陪着燕燕，再也不走了。”母亲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花。

燕燕陶醉了，她觉得今日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她用两只手，环抱着母亲，生怕母亲再次走了。

这时，母亲对燕燕说：“我的燕子，来，看看你的妹妹。”说完，拉着燕燕的手，走进房间里，指着在床上睡着的壹个小女宝宝。

燕燕看了看，似懂非懂的问：“我的妹妹？”